揭萧山“1·1”案主犯犯罪轨迹:冲动,走上不归路

揭开萧山“1·1”案主犯李丽娟的犯罪轨迹—

冲动，走上不归路

记者 廖小清 通讯员 陈勇 王丹

核心提示：

一失足成千古恨。今年初，发生在杭州友成机工有限公司的纵火案，导致3名消防官兵在扑救大火中不幸遇难。放火的企业员工李丽娟，于日前被法院一审判处死刑。为泄一时之愤，她既害了他人，又毁了自己的一生。这起案件再次给人们敲响警钟：别被情绪所绑架，勿让冲动害一生。

这一年，从元旦那天开始，萧山“1·1”纵火案就成了全国关注的焦点。

随着犯罪嫌疑人李丽娟最近因放火罪被一审判处死刑后，这种热度再度上升，但不少人同时也多了一些思考：她的大错是如何酿成？这一惨痛教训能给其他人什么启示？

11月14日，在上诉期满前一天，李丽娟决定上诉。

连日来，记者走进李丽娟曾经生活和工作的地方，揭开她走上不归路的犯罪轨迹。

在萧山区瓜沥镇运西村15组，有一幢四层半民房依河而建，大门紧闭，蓝灰色的瓷砖，与周边砖红主色调外墙的民房相比，在初冬季节略显寒意。

在运西村，这幢楼不管造型、还是装修，在600多户村民中都算得上是中等。不管家境如何，都要把房子建得漂漂亮亮，也是当地村民的习俗。

对陌生人问李丽娟的家在哪里，村民们早已习惯，要么是有关部门来调查，要么是媒体记者来采访。

村民说，李丽娟老公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农民，刻苦、本分，一个人种点地，承包了村里两个鱼塘，做得很辛苦，挣钱不太多。

对于李丽娟的犯罪行为，不少村民感到既不解又惋惜：“肯定是脑子搭牢的，真想不到她会干这种事。一个好好的家庭，就这样垮了。”

叹息之余，一个比李丽娟年长几岁的妇女告诉记者，25年前，李丽娟从邻近的绍兴嫁到运西村，她的丈夫有一个哥哥，但家境一般。日常照料公公婆婆的事，李丽娟与丈夫自然多担待了一些。公公离世后，婆婆也大都是靠李丽娟与丈夫照料。

“她真的挺孝顺，也挺能干。”在农村，孝不孝敬父母，是一般不大向外人宣扬的家长里短，但这个妇女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。

“她干活很肯吃苦，吃穿都舍不得多花钱，麻将也从来不打，一心想着打工挣钱……”另外一个村民告诉记者，李丽娟家并不宽裕，前些年，为了送女儿上大学，她白天在企业上班，晚上回来后又加班做来料加工。“她自己骑电动车去拿珠子，分给大家串，钱拿回来后又发给我们。”

在这个村民眼中，李丽娟是个热心肠。她们曾共事10多年，李丽娟后来找了家工资更高的企业，她说也想去上班后，很快就被引荐了进去。因此，她俩关系一直特别好，直到近几年，她在家带孙女后接触也少了。发案前，李丽娟下班回来，看到她在村口带孙女，还会停下脚步，和她聊一会儿……

说着说着，这位村民不由得伤感起来：“现在，她女儿也大学毕业工作了，按理说辛苦了大半辈子，也到享福的时候了，却做出这么糊涂的事。”

还有一些村民说，李丽娟性子挺急，干活风风火火。一个姓丁的村民说，李丽娟性子太直，心里想什么，嘴上就说什么。村民们知道这一点，所以关系都还相处得不错。

离开运西村，行车约10分钟，来到萧山瓜沥镇临港工业园区内的杭州友成机工有限公司。

今年1月1日，那幢被大火吞噬的三层厂房，如今已新建了一幢三层楼。透过脚手架可以看到，厂房已经结顶，再过一些时日，员工又将进去上班。

那场大火，让原本并不被同事熟知的李丽娟，成了员工们热议的对象。“她以前做仓库管理，与外界接触不多。”公司技术科一个员工说，公司有1000多名员工，火灾发生后，他才知道有李丽娟这个员工，“一些跟她熟悉的同事说，她是一个要强，但又有点以自我为中心的人。”

对李丽娟，记者在友成机工公司门口两个多小时，随机采访了10多位员工，得到的也是类似的说法——要强、任性。有位员工说，一般员工对上司有意见，很少会去当面理论，即使提出来也会比较委婉。而李丽娟不一样，不仅会当面说，而且语气也不大注意，像是在争论。“这次放火也是这样，如果换作其他人，也许就不会做出这样的极端行为。”

“说不上哪里好，也说不上不好，只是高兴时好打交道，不高兴时不太理人，用萧山话说，就是有点拽。”一个姓钱的同事回忆，他找李丽娟领过两次物资，第一次双方没有多少交流，领好就离开；第二次去时，李丽娟在整理纸箱，看上去心情一般，打了两次招呼，都没见她理，就自己拿纸箱走了。

李丽娟进友成机工是2010年10月，此前在一家印染厂工作过4年多。印染厂一个曾经共事的同事回忆，李丽娟还在印染厂当过“小领导”，但没多久就被免掉，接着就辞职了。

这个同事说，李丽娟工作时，一直很敬业，手脚快，力气大，有些男人甚至都不如她。“这也是厂长看中她的原因，大概工作了4年，她成了班组长。这时，她的大脾气慢慢表现出来。”

“她说的话，别人非听不可，如果她对你好，那就好得不得了。如果她看不上你，或者你不听她的，那就等着吧……”结果，班组长只当了几个月，就有员工找厂长告状，加之班组入库统计数字出错，厂里就没有让她再任班组长。随后，李丽娟辞职，在外打过一段零工后，进了友成机工。

“她为人不错，就是脾气大，太率性了。”这位同事摇头说。

3位消防战士救火牺牲，厂房被毁，财产损失保险赔付7650万元……无论是作为家庭主妇，还是作为公司员工，在熟悉李丽娟的人眼中，她都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人，都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这起轰动全国的纵火案主犯。

今年1月1日凌晨，当人们用各自的方式迎来新年，安静地进入梦乡时，李丽娟设定好的闹钟，在凌晨1时40分准时响起。她开始实施自己的放火计划。因为是元旦，班长以上的员工都放假，仓库管理员在凌晨2时下班。过了这个时间点后，仓库就没有人了。她蹑手蹑脚地起床，揣上头天傍晚在小卖部买的5只打火机，骑电动车向公司赶去。

这一趟，她是要给自己“穿小鞋”的领导，制造一点“麻烦”。去年12月初，公司统计员俞某因合同到期辞职，李丽娟通过科长争取到了这一新岗位。当月中旬，科长换了，李丽娟因不熟悉统计工作等原因，被换到其他工作岗位。李丽娟却认为是新科长和班长王某从中作梗，从此怀恨在心。

“我是不想让班长休息，所以选择没放什么东西，烧起来也容易被人发现的位置放火。”李丽娟说,“当天我回家就睡了，要是知道这样，我哪里睡得着？第二天我去工厂，整个人完全麻木了。这280多天来，我无数次后悔。我只能说一句对不起，但这又有什么用呢？”

负责此案公诉的检察官说，通过问询可以发现，李丽娟放火的起因，确实是想报复一下班长，连她自己也万万想不到会铸成如此大祸。因为一次极端的冲动行为，变成了一个千夫所指的罪人。教训深刻，代价惨重。

一失足成千古恨，再回头已百年身。在一审自我辩护时，李丽娟一度晕倒，哽咽着说：“如果那时候我忍一忍，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。”

但事实就是如此残酷：3名遇难的消防烈士回不来了，李丽娟的自由也回不来了，回不来的还有这4个家庭的幸福……